打开祖母荸荠色的妆奁,听见了风中轻而脆的歌唱.一只小巧的首饰盒若一段久远而耐人寻味的故事平安躺着。首饰盒四寸见方,淡绿色的底子掩映着氤氲的雾霭,几只鸟儿伸出尖尖的喙子,转动着眼珠,似乎要扣开春天的那扇红阖。从蓝花的小布扣里抽出玉色的小别针,掀开盒面,那副温润的碧玉手镯出现在从窗户射进来的一缕阳光里闪烁着。那细细的声音竟能深深地潜入人的心底。 

        这副手镯是祖母三十岁时。两家原本相隔甚远，祖父送她祖父和祖母的结合是地道的旧式姻缘。其间由一位叫宝英的媒婆来回捎了几趟话，便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牵到一起，成为朝夕相伴、肌肤相亲的伴侣。祖母三十岁时，有了第三个孩子我父亲，平淡而朴实的日子里想必也有许多快乐而甜蜜的细节。这一切我能从祖父用汗水换来的碧玉手镯上看出来。为了送给祖母一件像样的饰物，祖父去邻县的一个小村里挑河沟里的土，肩膀红肿了脚上磨出了泡，但当祖父把碧玉手镯捧在掌心时，一切的劳累都已烟消云散。 

        后来。祖父因海外关系被批斗，被卷入了疯狂年代的漩涡里。村头的场房门口被一窝蜂似的人群推搡着，祖母不顾一切地冲进人群，紧紧地抱住祖父的肩头，宁愿让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 端详着记载一对贫寒夫妻至死不渝爱情的碧玉手镯。与子成说；执子之手，想起了那几句古老的情话：死生契阔。与子偕老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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